王上闾丘羽乘坐御辇,来到瑞香宫,没有朝王后周致往日住的寝殿而去,而是向西厢一间小房步去。
周致因为小产的原因,太医宴秋水建议她睡暖炕,而且,要绝对卧床。于是,这段时间,周致就被安排临时居住在西厢这间带暖炕的小房里。
芹儿和采儿正在院子里侍弄花栏上的花草,看到王上来了,赶着就要向王后周致通报去,闾丘羽摆手制止了她们。
王上闾丘羽经过小暖房的窗户时,听到房间里王后周致在和什么人说话,闾丘羽就停下了脚步。又听时,是三殿下闾丘云在稚声稚气的声音。
三殿下闾丘云在原本由两个嬷嬷看着,在瑞香宫别的房间单独居住的,但是,大前天开始,周致的身子稍微调理好转了一点,就让杜嬷嬷将三殿下闾丘云在的被褥都搬了过来,母子俩这两天就一个炕上睡着,白天黑夜都在一起腻歪着。
杜嬷嬷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三殿下闾丘云在即将远行,周致舍不得孩子,想尽量多一些时间和三殿下在一起。
杜嬷嬷亲自搬到小暖房的外间住了,日夜侍候着,尽量不让人打扰这对苦命母子。
此刻,周致正抱着三殿下闾丘云在,半卧半坐在暖炕上说话,四岁的闾丘云在依偎在母亲周致的怀里。
这对母子正在谈论的话题,是关于二殿下闾丘闵幽的。
闾丘云在说:“母后,二哥好久都没进宫看我们了,他不爱我们了吗?”
周致摸着闾丘云在软蓬蓬的头发,心里有些泛酸,她想告诉小儿子闾丘云在说:“你二哥他想来看我们的,只是,他来不了。”但是,周致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你二哥爱我们的,他不来是因为他外出了。”
“二哥去哪里了呀?”三殿下闾丘云在歪着头,问周致。
“他被滑国王上齐浩天扣在滑国做质子了。”周致心里这么哀伤地道,嘴里却回答三殿下闾丘云在说:“他到南田郡游历去了。”
“二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呀?”三殿下闾丘云在又问。
“等天上掉下百万两黄金的时候......”周致这么想着,黯然不已,眼泪差点要掉下来了。
“母后,你说话呀,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呀?云儿想他了!”三殿下闾丘云在摇着周致的胳膊,撒娇道。
闾丘羽正想紧走几步进入房间,去为周致解围,就听到里面的周致说话了:“云儿,你不是一直想听父王的故事吗?我给云儿讲一段你父王小时候的故事吧。”
窗外的闾丘羽犹豫一下,重新停下了脚步。
“哦耶!好呢!好呢!”三殿下闾丘云在已经高兴得欢呼起来,他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也更紧地偎紧周致。
周致轻轻地抱着三殿下闾丘云在,开始为他讲闾丘羽小时候的故事:“那年,你父王六岁,比云儿现在大两岁,他第一次随你祖父先王出巡,同行的还有你父王的四位王兄。他们父子六人,一路体察民情,朝北关进发,准备慰问那里的戍边将士。
“你父王以前所见,不过是翼国都城会颍的雪,即使大雪也没有多少野性,好比被人骑惯了的马。而那次北巡所见,北方雪花硕大如蝶,飞扬起舞,风景绮丽无比,有时甚至成团成球袭来,狂野十足。你父王不由大为兴奋,不顾风寒雪急,常常下车奔行,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料,数天后,他们迎面遭遇从北关溃退下来的翼国军卒。原来,雪国突袭北关,翼国死伤惨重,又因缺乏物资,冻死冻伤的军卒沿途可见。为安全计,那次巡边慰军不得不中途取消,你祖父与你父王等一行怏怏折返。返回时,你父王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再也没了欢叫与笑容,总是闷闷不语。
“回程途中,他们遇到一群饥寒交迫的乞丐。你祖父命车马停下后,解下身上貂裘亲自给一位老乞丐披上,当时,先王握住老乞丐的手洒泪当场。你父王的四位王兄,当时要么在睡觉,要么嫌天冷,都未曾下车。
“只有当时年仅六岁的你父王,不仅跟着先王下了车,还学着先王的样子,解衣相送,将身上小衣服一层一层脱下,为那些小乞丐披上,甚至连身上的玉佩玉挂都送给了那些丐儿。先王颇为激动,上车后,先王将你父王一路都紧紧搂在怀中,为他暖着,直至回到都城会颍。
“那一次,经过与雪国一年多的交战,翼国不堪重负,卒至一败涂地,不得不恭迎雪国使者进王都议和。雪国使者于封隆骄凌霸道,人未到,指令先至,点名道姓要五位殿下列席旁听议和事宜。
“翼国百官于会颍北门迎引于封隆,一起上到朝堂,你祖父高处威坐,你父王和四位王兄一旁侍立。众人聆听雪国使者逐条宣读雪国单方面起草好的议和条文,却想不到,其中一条是要翼国派遣一名殿下前往雪国做质子。
“其时,于封隆鲜衣华服,在翼国朝堂上颐指气使。他走到五位殿下面前,摸摸这个的头,捏捏那个的脸,一会扯扯各位殿下的衣服,一会抓起他们的佩饰玩赏,远远近近地对他们上下打量,幸灾乐祸地挨个问五位殿下:‘愿意跟我去雪国不?’一副轻薄嘲讽,颐指气使,藐觑翼国满朝文武的样子。
“堂上,你父王的四位王兄,世子闾丘钺十二岁,吓得脸色刷白,朝着于封隆连连摇头;二殿下闾丘渐十一岁,一见于封隆伸手扯住他的衣服,直往后缩,衣服都被他使劲扯烂了;三殿下闾丘歧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