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泽看着若有所思,指尖在刀柄上一下一下点着的沈瑾颜,头疼道:“沈大小姐,咱先避避行不行?”

沈瑾颜拉开橱柜,冲他轻轻一点头:“那便麻烦你了。”

她一只脚已踏入柜中,又忽的想起了什么,辗转回来,抄走了桌上多出来的一只食盘,一并带入了橱柜里。

粗暴的砸门声在走廊上此起彼伏地响起,许多住客睡眼朦胧,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几个黑衣人便径直闯入,在房里好一通乱翻,没搜到什么,又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一时间,惊呼声、怒斥声、求饶声在二楼混杂成了一片。

梁君泽皱了皱眉,刚向沈瑾颜藏身的橱柜瞥了一眼,砸门声便猝然扬起。

梁君泽将门扇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不耐道:“干什么?”

黑衣人从门缝里打量了他一番,冷冷地:“奉命搜查刺客,还望公子配合。”

梁君泽闻言一挑眉:“搜刺客,竟然搜到本公子这里来了?胆子不小。你们奉谁的命,让他自己过来。”

这口气真真不小。两个黑衣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一时不敢相信哪个大人物会在这偏僻的小镇上落脚。

一个黑衣人紧盯着梁君泽的眼睛:“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梁君泽懒洋洋地一笑:“我的名字,你们不听也罢——听了也未必知道是谁。只希望二位不要拂了家父的脸面,不然谁都不好看。”

黑衣人紧追不舍:“不知令尊……”

“大胆。”梁君泽脸色一肃,“家父名讳,也是你们能随意打听的?”

两个黑衣人:“……”

三人正隔着门扇僵持不下之时,领头的麻子脸踱了过来:“你俩在这磨蹭什么呢?废什么话!?”

一个黑衣人忙抱拳回道:“禀报大人,这位公子不让小的进去,非要等您亲自来搜。”

“哦?”麻子脸露出几分玩味之色,“好大的架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公子这么有面儿?”

另一个黑衣人忙贴近麻子脸,耳语道:“似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公子,小的不敢冒然闯入,还请您来一辨真假。”

麻子脸皮笑肉不笑地踱至门前:“公子贵姓?”

梁君泽甩开那把随身携带,以便不时装逼的折扇,轻摇两下,满面高冷道:“梁。”

麻子脸穷追不舍:“这朝中姓梁的大人,没有八位也有四位,不知令堂是?”

梁君泽心里其实也不大有底,但知此时绝不可露怯,索性把心一横,摆出了一脸的睥睨无双,冷声道:“梁中堂。”

麻子脸面皮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而后拱手道:“原来是梁大公子,失敬失敬。只是在下不知,为何您不在京中待着,反倒跑到这偏僻的乡镇上来了?”

梁君泽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本公子大病初愈,得郎中建议,到乡野小镇来透透气——怎么,这个还需要向阁下报备?”

麻子脸干笑两声:“不敢不敢,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既是梁大公子的房间,弟兄们自然不应搅扰。只是这会儿有些口渴,不知梁公子可否请下官进去喝一杯茶?”

梁君泽“唰”地收了折扇,顿了一顿,道:“请。”

麻子脸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会意,把守在房门两侧。他自己一侧身,从半开的门扇中进去了。

橱柜两扇木门间有道细小的缝隙,沈瑾颜从中可窥得桌案一角。

麻子脸挂着虚伪的笑意,在桌边落了座,目光一扫空餐盘:“梁公子刚用过早点?”

梁君泽随口应了,将茶壶往他跟前一推:“阁下请自便。”

麻子脸也不客气,自斟一盏,借着举杯的间隙在房内扫视一圈,道:“梁大公子预备在这颐和镇上逗留几日?怎么也不见您带个仆从随侍?”

梁君泽道:“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待厌了,什么时候回去。出来就图个心静,仆从不是可有可无的?”

麻子脸一时没接话,狐疑的目光掠过了房中几个橱柜,半晌才道:“外面可不太平,这刺客猖狂得很,如今还未被捉拿归案。梁公子好歹也该带个随身侍卫,这般不设防,万一被人钻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梁君泽虚虚一笑:“大人说的是。还望您尽早将这刺客拿下,我也好在镇上过几天舒心日子。”

麻子脸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踱了几步,有意无意地走至一排橱柜前。

沈瑾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从柜门的缝隙望出去,她甚至已经能够数清那一张脸上有多少个麻子了。

梁君泽跟着起身,在麻子脸身后扬声道:“不知那刺客长什么模样?哪日若是不小心瞧见了,也好知会阁下一声。”

麻子脸盯着柜门出了一会儿神,没有作答。

沈瑾颜把小臂绷得更紧了些。

她已做好了准备。若是他过来拉柜门,自己便一跃而起,把刀刃捅|进他的胸口中。

梁君泽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却不能显露出分毫慌张,只得故作镇定,再唤了一声:“大人?”

麻子脸似是刚刚回过神来,“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刺客是名女子,脸上罩了薄纱,看不清面容,身量纤细,擅使短刃——梁公子在这客栈中可见过可疑的女人?”

梁君泽故作惊讶道:“是名女子?没见过。”

麻子脸慢慢侧过身去,朝里窗走了几步,推开往下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女人轻功了得,梁公子这几日还是闭好门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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