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人一走,花厅中冷凝的气氛瞬时缓和起来。
婵衣嘴角含笑的上上下下斜睨了楚少渊一遍,边睨边啧啧出声,语气揶揄:“你倒是成了唐僧肉,过往的哪路妖魔鬼怪都想来咬上一口。”
楚少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夏老夫人伸手拍了婵衣的脑门一下,“你这个猴儿,什么话都敢往出说,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夏老夫人这一拍带了三分力道,婵衣脑门上唰的就红了一小片,她委屈的撅了撅嘴,不再出声。
楚少渊看着心疼的紧,连忙帮腔道:“晚晚说的是实话,祖母就不要责备她了,”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婵衣护到身后,笑着岔开话题:“彻二哥让人带了信儿回来,福建的事这几天就会有结果,听说外祖父最近的身子不太康健,祖母若是得空,就请三舅母来家里坐一坐,再过些天只怕谢家就要忙起来了。”
他的话说的隐晦,但话里的意思夏老夫人已经明白了。
谢家老爷子一直在工部任职,若这一回查到了工部,少不得要牵连一片人。
夏老夫人点了点头,道:“朝堂上头的事情我们这些女眷也不懂,最要紧的是家里头的人平安无恙。”
听他们说朝堂上的事,婵衣脑子里头想着前一世的事情,因站在他身后,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见他修长的手指半蜷起来,颇有些无趣的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指,不料他却反手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警告般的捏了捏,才松开。
婵衣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纸条,这人,怎么到处都藏着小秘密,好像算计到自己一定会碰他的手似得。
夏老夫人看着两个小人儿明目张胆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做着小动作,展眉一笑,他们的感情倒是好,这样往后有什么事,安亲王都会护着夏家,她也不用一天到晚操心了。
……
朱瑿回了朱府,看着下人们将东西轻轻放到桌案上,她扫了一眼楚少渊送的玉观音,忍不住拿起来想扔到外头去。
“瑿姐儿!”朱老太太呵斥住了她的动作,“你忘了祖母是怎么告诫你的?怎么越来越经不住事了?”
朱瑿委屈起来,大大的鹿眼中含着浓浓的怨恨:“祖母,我不服,我哪里不如夏婵衣,他凭什么这样待我?”
朱老太太眼中厉色更深,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平日里我教你的你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学到头来只学会了争风吃醋!你管他内院中有几个女人,只要你是最贵重的一个便行!你瞧你姑祖母,整个大燕的女子数她最尊贵,她能有今日你以为全是靠争风吃醋得来的么?这是一场赌局,你要知道,若是赌输了,我们朱家的下场便是第二个卫家,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既然现在四皇子回来了,我们就再等一等,看看皇上对四皇子的态度再做决定也不迟,三皇子已经有了亲王爵位,想必四皇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朱瑿手一抖,而后紧紧的握成拳,姑祖母那样尊贵的身份,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先前比较过几个皇子,只有三皇子最出挑,旁的不说单说相貌,她只要凝视着那张脸,心里的欢喜就像是要冲了出来似得。
她抿了抿唇,争辩道:“皇上这样喜爱三皇子,说不得最后会…”
朱老太太勾起嘴角,神情显得有些嘲讽:“皇上的心思这样好猜的话,卫家也不会一败涂地!”
……
婵衣到了家才展开手中的纸条,待看清了纸条上头的字,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楚少渊是三岁的孩子么?
锦心睨着婵衣脸上怪异的神情,眼睛不由的往纸条上头瞟过去,乍然见到那行小字,她还以为是她眼花,定睛一看发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忍不住想扶额叹息一声,主子自从跟小姐定了亲之后,就越来越蠢,一点平日里的威严也没有,她有好几次都怀疑主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可后来主子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她才明白,这是主子在跟小姐撒娇呢。
只是这一次,似乎撒娇撒的有些太过了,不然小姐也不会这副表情。
让锦心跟婵衣表现的怪异的纸条上头写的竟然是——
晚晚,毓秀园好大,一个人住好害怕……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婵衣觉得她以前印象中的那个杀伐决断恣意妄为的楚少渊,好像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变成现在这个说话做事都透着几分蠢的少年。
毓秀园再大也不用他睡在园子里头,更何况有那么多的下人,每日还有下人在耳房值夜。以前在家里不也是这样的么,怎么没见他先前说这种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将纸条揉了揉,原本打算投进火盆中,但想一想,还是抚平皱褶留了下来。
等成亲之后,拿出来让他看看,看他会不会害臊。
而此时的楚少渊正捧着一碗香甜的乳酪吃。
月亮升了起来,他住在碧湖旁的院子里头,屋子建有两层高,抬眼从窗子里望出去,能看到碧湖中间那轮圆月倒映在湖心,波光粼粼的,湖边亮起来的宫灯像是一座桥似得,也一同倒映在里头,倒是好看的很,也冷清的很。
他说的没错啊,毓秀园真的很大,单单一个碧湖就有御花园当中太液池的两倍大,他走在宫里都觉得太液池太大了,现在住在毓秀园里就更别说了,一个人对着碧湖孤孤单单的,晚上连个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