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敬嫔这声妹妹一出口,便哽咽不能自已。李安安听了,陪着心酸。嘴里埋怨:“姐姐怎么起来了?咱们姐妹还讲究什么虚礼,赶紧躺床上歇着吧。”说着,便要扶她回里间。

桂枝站在一旁,也笑着劝慰。敬嫔见桂枝来了,知晓皇后必有话说,更不肯躺下。桂枝看敬嫔恭谨,脸上笑意更是添了几分,亲自扶了敬嫔,笑着传了皇后的话,只说请敬嫔安心静养,缺什么只管到坤宁宫说。又把坤宁宫赏赐一一摆出来让敬嫔过目。

敬嫔含泪朝东福身谢恩。桂枝急忙搀扶起来。众人这才进了里间落座。敬嫔体弱,靠在炕上,对着桂枝柔声说道:“回去烦劳大妹妹代我多谢主子娘娘。我定好好照顾皇嗣。不负主子爷和主子娘娘信重。”

桂枝手托茶盅,坐在马扎上,听了这话,放稳茶盅站起来应了。又恭喜敬嫔一番,说了几句吉利话。看左右无事,便要告辞。敬嫔点头,“知道你忙。主子娘娘身边离不了你。赶紧回去吧,就说我好好的,皇嗣也好好的。”让荷香拿出个荷包送桂枝,劳烦她跑一趟。桂枝笑着接了。又与李安安告辞。李安安坐在炕沿儿上,只管笑着点头。荷香、葱香一起送桂枝出去。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李安安轻拍敬嫔的手,劝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姐姐都不必怕。你还有我。”

敬嫔闻言,眼泪愈发止不住,攥住李安安的手哭泣,“好妹妹,你救救这孩子,你救救这孩子。哪怕要了我的命呢,救救这孩子。”

敬嫔人如其封号,一向冷静自持,李安安何尝见过她这副模样。听着院子里荷香、葱香脚步声,对着窗外道:“你们敬嫔主子累了,都到各自屋里各忙各的,叫你们再出来。”

荷香、葱香听了,明白过来,进了外间,把人都赶回各自屋里,两人进屋送了热茶点心,便关了门,一左一右守着,连带窗户底下,都盯紧了。

听外头清净下来,敬嫔又哭了一阵,这才缓过来。她是孕妇,情绪波动太大容易伤身,李安安也不催,由着她慢慢道来。

敬嫔拿帕子擦擦脸,看着李安安,忍不住又滴下泪来,“好妹妹,是皇后,是皇后啊!”

李安安一头雾水,“姐姐?”

“今早审问兰香,她亲口承认,凉茶是坤宁宫送来的,是皇后啊!”

李安安皱眉,“兰香亲口说的?”

敬嫔含泪应是。李安安沉思半日,敬嫔歪在炕上,拿着帕子抹眼泪。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窗棂影子随着光影而动,渐渐光越来越窄了,李安安才笑了,握着敬嫔的手,说道:“姐姐一向沉稳,怎么今日这般?姐姐你也知道,我那个娘家,不过就是面上情罢了,除了彼此不给对方丢脸,不剩什么。自从十三岁进了这四方城,多亏皇后与姐姐,才能平安活到现在。若换成别人,我或许还信。可若说坤宁宫,姐姐,你比我明白,皇后膝下,需要一个自己人生的孩子。她护着你们娘俩儿还来不及。怎么会呢?”

敬嫔闻言,迟疑一瞬,一行泪又淌了下来,“正因如此,我才担忧。能毫不迟疑诬陷皇后的,绝不会是一般人。如今这宫里,还有谁能做到,还有谁有胆子做到?妹妹,我不敢想,我不敢想啊!”

敢利用嫔位主诬陷中宫皇后的,不用掰指头都能算清。太皇太后、皇太后,有那能力,却没那动机,哪个老太太疯了害自己的亲重孙、亲孙子?康熙,他又不是昏君,傻了才不要自己的孩子,历史上连辛者库贱婢的儿子他都认了,敬嫔这位宫位主怀孕,他只有高兴的。剩下的,只有佟贵妃,才勉强有那本事。只不过,以如今尚属康熙早年,佟家远没有历史上佟半朝的显赫威势,就算皇后倒了,仅仅为了陷害皇后,就对皇嗣出手,万一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知道了,佟贵妃自己的小命儿都未必能保住,这风险——也太大了点儿吧?

李安安本就不熟悉后宫人员,能平安度过这几个月,靠的是皇后和敬嫔明里暗里帮衬,自己举动小心。陪着敬嫔想了半日,两个人也想不起来究竟怎么回事。眼看快正午了,李安安问明兰香如今在前殿倒座里关着,等候细审。既然不得其法,还不如先吃饱了午饭,再说别的。

敬嫔点头,“是了,如今孩子最重要。”二人随即唤进来葱香、荷香,命人传饭不提。

荷香应一声,出门吩咐。李安安叫住葱香,塞给她个手炉,柔声说道:“在外头站了那么长时间,冻着了吧?”

葱香笑嘻嘻接了手炉,回话:“主子,倒是不冷。太阳照着呢。就是外头化雪了,琢磨着一会儿打发人回去取了主子的靴子来,免得回去时候踩了雪水,冷。”

敬嫔在一旁笑着夸道:“瞧瞧这孩子,多懂事儿。”

李安安点头,“是个好孩子。难为你想着。”便叫她使两个小太监取靴子,并传话叫佳慧把自己的例菜送来,跟敬嫔一起吃。

敬嫔嗔怪:“我这儿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送来送去的,也不嫌麻烦。”

李安安缓语说道:“知道姐姐不缺这些。不过是我的小心思,不愿浪费。不说别的,我跟姐姐休戚以共,我多勤俭些,也是为姐姐和这孩子祈福的意思。”

敬嫔听了,这才笑着应了。

不一会儿,敬嫔的例菜备好了,佳慧托王贺把李安安的饭菜也送来了。因是送菜的箱子底下灌满热水,箱子用棉被一路裹着,故而拿出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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