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说完学校里的事之后,华袅大人的脸色更不好了。”妖琴师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却只弄出几声杂音,干脆就把琴放下了。

“还是大江山比较好,人类的世界真的好复杂。”桃花妖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腿,表示非常怀念在大江山上的生活,顺便还给后来的没在大江山呆过的樱花妖和蝴蝶精讲了一些大江山上的事。

“华袅大人在某些方面,心思还是非常细腻的。”刚才就是弈和华袅说了学校里有个男生因为穿女装被欺负的事,他和妖琴师偶然遇见了还帮了忙,但是这次只是偶然遇见,他们是不可能保护那人一辈子的。

“是因为穿女装这件事华袅大人才这么在意吗?”桃花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其实穿什么自己喜欢就好,和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性格也是,每个人性格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为了融入其他人而改变自己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活得随心所欲,与身边的环境格格不入,也许就是被排斥的开端。”雨女虽然一直在家里,但也把其他人在学校里遇到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颇有感慨地说,“就像人类和妖怪,大多数人对于妖怪的存在还是不能接受的吧。”

“你们的学校好复杂,我们这个就很好,班级里还有很多美丽的秀发。”食发鬼卷着头发说道,“今天还有人夸我头发保养得好。”

“我们的也很好的。”蝴蝶精想起今天一天不同以往的经历,开心的情绪将压抑的气氛冲散了一些,“隔壁的小樱特别照顾我,呱呱们也是吧?”

两只呱满脸茫然地点点头,明显对之前深奥的话题跟不太上了。

三尾狐一直没参与到式神们中去,靠在窗边想着下午时来保健室的女孩子,开始她以为是女孩摔倒了身上才那么多擦伤,结果放学的时候却让她在洗手间里偶然间看到了女孩被欺负的那一幕。

女孩子的事也是她问了很久才问出来的,因为不善交际所已经成了班级里另外几个女孩的活靶子,每天变着花样地欺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她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果然,人类也不都像是那个人一样,那么好……”看向窗外院子里的两人,三尾狐叹了口气。

希望酒吞大人能让华袅大人稍微开心一点吧。

院子里,华袅还在低着头继续说着——

“小时候我妹被同班同学欺负,我放学正好看到,就跑去揍那些男生。”想起以前的事,华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以前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和其他人说的事,此时对着酒吞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就这么说了出来。

“被打的人里有我们班同学的弟弟,然后家长找过来,我妈按着我的头给人家鞠躬道歉,又带着我挨家找过去,希望对方不要介意。我那时候非常不明白,最开始错的不是他们吗?”脚边的草都被揪秃了一块,脚也蹲麻了,他干脆就换了个方向坐下来继续揪,“回去之后我妈就一直哭,说我和我爸一样,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是那些人不打不长记性,你去和他讲道理,小屁孩转眼就忘,该欺负还是照样欺负。”

“后来大概是因为我把人揍了,班上那些熊孩子再也不敢欺负我妹,但是他们又换了个方式,直接把我妹孤立了。”

有时候小孩子真的会自带一种天真的残忍感,他们想要欺负或排斥一个人的理由千奇百怪,可能这个人长得好看,和周围挂着鼻涕的小泥孩不一样;可能最开始只是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却用了非常偏激的方式;又或者像华袅和他妹妹遇到的这样,最开始的原因已经无从考证,但是因为华袅打了人,那些孩子开始对他产生了畏惧感,连带着她妹妹也被一并纳入了不能惹的人物中。

这个不能惹,直接就将她排斥在小团体之外了。

“我妹经常说我就像保护她的英雄,她想要什么,我都努力去给她拿到,她喜欢看什么,我就表演给她,如果她被人欺负了,她希望我第一个站出来把那些坏人都打跑。”华袅扯着嘴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手心里早就被绿色的草汁沾满,满手的黏腻感,顺着他的手心一路蔓延到身上,然后把他五感都黏住了一般,让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结果我真的去打了,却好像让她处境变得更加不好了。”

事件的导/火/索有很多个,但是真正让这枚炸//弹爆炸是因为那件事。

他妹妹因为那次的事件在学校里变得没有朋友,但是没有过来和他抱怨,而是觉得也许同学们不和她玩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会有人主动来找她了。

然而一周过去,两周过去,依然没有人来找她。

冷暴力非常可怕,它会让你不断地去怀疑自己,又抱有期待,但很快就会破灭。

成年人尚且不能忍受的东西,更何况一个才上学前的小姑娘,他妹没来找他抱怨,他还是从外公嘴里听说了点什么。

小姑娘有时候会在房间里偷着哭,但又怕家里人担心,从来回家都只说学校里好的事,但是哭得红肿的眼睛怎么藏得住呢?

后来她大概是找到了突破口,她想起之前班里有个同学知道她养了一只小兔子,特别想看一看,还央求她把小兔子带来学校给大家看一看。

她想着,也许把小兔子带来,同学们就会重新接纳她了。

他的妹妹真的又傻又天真,小小的孩子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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