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祈北把宽大的衣服一拢,随手拿了顶帽子扣在脑袋上,微微卷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脸,望着镜中人的样子,他眨了眨眼,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肤色顿时黯淡下来,不再有那种莹然如玉的感觉。一丝“阴郁”弥散开来,微微抬起眼,孤僻沉默的样子与那张证件照有了七八分的神似。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现在,是他新角色上场的时间了。

精神云触须如鞭子般挥舞,瞬息侵入附近监控,他飞身跃起,从二楼窗台跳下,轻轻在墙壁上一点,身影像一朵阴云悄然飘过。

齐海赶到赵青原的公寓时,赵青原正一脸懵怔,呆呆地瞪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他怎么和你说的?”齐海恨铁不成钢,急吼吼地问。

“……他说,他有个后辈想出道,但是因为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家里都报了失踪,长期没联系,现在要签约,就得监护人签个同意书,再把身份证补办一个什么的,想让你帮着处理下。”

赵青原理了理思绪,压下一丝失落,把事情大致说了下。

“后辈?他没和你说是什么关系?啧!什么离家出走,连身份都没给人搞定,这是金屋藏……咳咳!孩子多大了?还没成年?”

齐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什么“三年起步”之类,大佬也是真会玩,大概风云突变之后想通了,要放金丝雀出来飞了,毕竟这位大杨叔现如今自己还要傍着新东家的粗大腿呢!能不改邪归正,收心养性?

“17岁,姓戚,大杨给他起了个艺名叫戚北。”

“啧啧啧!杨祈北,戚北,这是……”

齐海眼珠都瞪大了,压抑着八卦的兴奋啧啧有声,大佬们的行事,真是天马行空,吾等凡人不可揣度。怪不得这点小事不过是俞大佬张张嘴的事,还要让他这北煌的小虾米出马。办好这件差,说不定还能在大佬面前露个脸……等等!万一大杨是瞒着俞boss干这事的,他可别马屁拍到马腿上!到时里外不是人。

齐海脑洞大开,人还没来,自己先纠结上了。

“那位说没说为什么找到我头上啊?”

“说是有些事不好麻烦俞总裁,又听说你处理这方面的事很拿手,而且……”赵青原瞥了眼眉头拧成花的齐海,嚅喁着,还是把大杨手捏当日砸头血案照片的事情坦白了。

“什么?!”齐海脸都绿了。

赵青原是他一手带的,那天的“约会”也是他安排的,爆出丑闻来一个没跑,怪不得找到他俩头上来,这,这特么都什么事啊!

“大杨他,他好像也没想着要怎么样……”赵青原看看齐海的脸色,嚅嚅。

“他还想怎么……”

齐海霍地站起,横眉毛竖眼睛的,话还没说完,门禁响了。

“嘘!等会说话注意点。”他立时走上去按下对讲,请保安放客人进来,边回头叮嘱不省心的艺人,“人来了。”

没多久,一个年轻人按响了门铃。

打开门,他站在那里,穿着不太合体的宽大外套,半长微卷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微微低着头,露出来的眼睛斜斜向上一睨,说了一句:“我是戚北。”

又迅速低头看向地面。

齐海愣怔地看着他,听到阴风惨惨的声音浑身一抖,妈呀!这孩子有,有点瘆人啊!

他的声音也不是难听,但配上这腔调这气质这形象,就仿佛随身自带阴云和墙角,一言不合就蹲那儿画圈圈。

“哈,哈,那个你杨叔没送你过来啊?”齐海干笑两声,往后看看,没人,“快进来吧!晚上外面冷。”

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已经无声无息地闪进了屋子,在沙发角舒舒服服地坐下,赵青原站在客厅中间还没来得及说欢迎词,楞住了。

三人相顾无言,齐海和赵青原两两相觑,还是齐海硬着头皮打破了尴尬:“戚北啊!呃,你杨叔把要办的事和我说了,我叫齐海,是你齐叔,明天就带你回南江,把事情都办一办。”

他又介绍了赵青原,得到的也只是飞快的一瞥。

就算齐海再能言善道也拿这沉默的孩子没办法,心里也嘀咕,就这么个孤僻的小孩去当培训生?大佬们都怎么想的?用钱砸出个偶像吗?

啧!这种事也不是没人干过,但是做这行的,真是要祖师爷赏饭吃,没那天赋没那禀性的,怎么捧都没用!没看现如今那几个表面光鲜锃亮的星二代、背景神秘来头比天大的女星,怎么砸怎么捧他就是混个观众眼熟,半红不黑的,大伙还嫌碍眼,骂声远比赞声高。

这么个古怪的孩子和赵青原这只小绵羊放在一块,齐海也有点不放心,索性就住下。他让赵青原给大杨回个电话,电话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却发来了戚北(戚南星)的旧证件、父亲的地址等资料,还有一条短信,让齐海抓紧时间带人去办事。

齐海满心嘀咕又带点防备地把人安顿在客卧,自己陪着赵青原住一屋。

半宿无话,谁都没睡好。

大清早的,齐海匆匆开车带着人回他的家乡——南江市的一个小城镇,花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事情却没像他想像得那样烦杂,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顺利,顺利得让他都有点替小孩可怜。

带着戚北找到他的父亲,看到失踪几年的儿子当爹的不但没有一点惊喜,更没问这几年的生活经历,反而神色不善,警惕而厌烦地说,这么大的人,爱上哪上哪儿,有什么账不要找上门来,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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