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鲜血叫赵向零打不开眼睛。她眯眼望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是死了么？
不，她没有死。
所以方才箭矢飞过来的时候，是......
赵向零顾不上眼睫上滴落下来的血，瞪大了眼睛。
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冲淡血色，也冲淡了鼻子里的腥气。
远处，赶来的夏溶月和赵衔两个人已经控制住了士兵。
赵衔手举王印，哭声大声吼道：“太子在此，谁敢放肆！”
他终于霸气了一回，虽然眼底里全都是泪。
赵向零从一个怀中爬出来，瞧见被扎成个刺猬，俨然不能活的林修言。
他素来爱洁，所以身上白袍总是干干净净的。但现在哪里还有白袍？每一寸都是艳红色的血，不输于赵向零身上的红。
“为什么？”赵向零问他，也在问自己。
她还记得林修言，同她最亲近的修言叔叔。
这个世上有她的那一天起，她爹就离开了他的娘。赵向零知道，这是命。
她天生如此，没有人能同她亲近。
所以即使爹不在，娘因为要担太多的责任而冷落了她，她也从来没有怨言。
赵向零知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着他们的职责，都有他们不得不做的事情。
她从不自己出宫，因为知道出宫娘亲会担心，因为娘亲的位置不稳，有许多次暗杀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外面的世界，是林修言带着她看的。
偶尔，林修言会将她装扮成一个小子，带出宫去，林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总会给自己买吃的，买玩的，带自己去许多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赵向零从来都没有因为父亲而感觉到失落。她觉得，她从来不缺乏温暖。
然而这一切，都在林修言将那一把刀送进林梓后背的时候破灭了。
赵向零才明白，原来一切的好都是假象，所有的温暖都是伪装。
原来，他是最大的叛徒，他是敌人埋在她娘身边最锋利的刀。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救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救自己！
泪水蜿蜒，赵向零坐在林修言身旁，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没有娘，没有修言叔叔，没有一切。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人爱她，所有的喜欢都是假的，都是幻想，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和伪装。
林修言看着她，努力抬起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他低低道：“向零，其实，你该叫我句哥哥......”
他的头低下去，背后满满的箭羽，似是赔罪，又似是抱歉。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天地之间，唯有向零的哭声回响。
此刻，只有一个人注意到祭台上挂着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抱剑少年，他瞧见底下抱膝而哭的那袭红衣，想要跳下去却被人揽住。
揽住他的，是他爹，李落。
“让她哭吧。”李落道，拍了拍李瑞清的头。
李瑞清握拳：“她很难过。”
而他，想要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