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掌心因为长时间握着酒杯，微微泛着凉意。池瑜的手温温热热的，十分柔软，牵在手里，十分舒服。
两个人一路向着大厅角落走去，程恪只字未提，池瑜也是一字未问，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站在季明德教授面前，池瑜心里才开始有些紧张。季教授比远观时候看起来更加威严。国字脸，厚如瓶底的镜片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尖锐而锋利。唇角向下，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看起来，总会让人联想到可怕的中学教导主任。
池瑜站得恭恭敬敬，弯腰鞠躬问好，“季教授您好。”
“你好。”
季明德略略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十分严肃而低沉的声线，倒是与季教授的外貌十分相符。
原以为面前的人不会搭理她，却没想到他还会回复自己，池瑜有些诧异，愈发站得笔直。
季明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探究。末了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程恪。
“这就是你想让我见的人？”
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池瑜有些紧张地攥紧衣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只当是面前的人对她不满意，通过这个反问来表达自己的嘲讽。
罢了，毕竟是学术界泰斗，而她又是毫无准备而来，季教授更不太可能瞧得上她，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心里有丝淡淡的失望。刚想鞠躬告辞，旁边的男人幽幽开口。
“是啊，舅舅。”
舅舅？！
季教授听完程恪的话，审视的目光再次转回到池瑜身上，比之刚才的严厉，现下更多了几分慈爱。
池瑜还处于震惊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变化。
季明德教授竟然是程恪的舅舅？！这个世界上玄幻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池瑜，叫舅舅。”
程恪轻轻拉了拉还在发呆的小人儿的手，看着她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一双纯澈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与意外，心下不免有些愧疚，说话声音愈发温柔。
今天真的是把这个小家伙儿吓坏了。原本没想这么仓促，只是单纯带小家伙儿出来蹭饭，却没想到一来就听说季明德教授也会出席，这才萌生了念头。
“舅舅好。”
池瑜小声开口，软糯软糯的，心里十分没底。
“好，池瑜是吧，我知道你。”季明德点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不假思索地说道。
“啊？”池瑜十分诧异，下意识偏头看向程恪，后者此刻也是蹙着眉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刚才是他第一次跟季明德提起池瑜的名字，程夫人那边也只是知道池瑜的存在，但并不知道自家儿媳妇的名字，程明泽今日还不知道去哪疯，更不可能是从他那了解。
难道是院长跟他提起的？程恪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怎么，不记得了？”季明德轻声笑笑，而后打趣道，“当初你不是还给我发过邮件？”
一经提醒，池瑜猛然想起大一那年暑假，她偶然看到了季明德关于蛋白质中某些氨基酸作用机制的研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当即写了一封email，并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构思。
没想到……
“季教授您竟然看了……”池瑜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的她一知半解，只觉得好玩，才办出了这样一件蠢事。
第一次见面，就给教授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
“我当然看了，写得很好，构思缜密，逻辑严谨，除了有几处因为专业知识上的盲区而表达的不准确之外，提出的大胆假设很好，完全是我们没有想过的思路，我记得我当时还给你回了邮件，没收到吗？”
季明德果然传闻不虚，一旦谈起专业方面的内容，完全跟平时判若两人。程恪微微勾唇，他舅舅可是轻易不夸人，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倒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池瑜听着季教授对她的肯定，心里乐开了花儿，却也暗暗懊恼当时为什么只是随便申请了邮箱，没有仔细记下账号和密码，这才错过了季教授给自己的回复。
“教授您谬赞了。”略微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池瑜十分诚恳地开口道。
“我从来都不谬赞，程恪应该很清楚。”季明德扫视了一眼旁边一脸笑意的外甥，而后对着池瑜十分真诚地说道，“近期这个课题又要重新启动，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实验室，自己的构思，当然要亲自完成才有意义。”
此时此刻，季明德再看她时已不是当初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满满的真诚邀请。
池瑜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脑海中只剩下季教授的最后一句话，她做梦也没敢想过，那个夏天，她吃着西瓜随手写下的大胆假设，竟然在三年后成了她打开成功之门的金钥匙。
自己的构思，当然要亲自完成。
池瑜点点头，毫不犹豫。
酒会还在继续，杯酒交错之间是几道爽朗的笑声，池瑜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欣喜若狂，整个人像是飘在云海里，就连大厅的灯光，池瑜都觉得亮眼了几分。
程恪在一旁看着她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整个人也被她感染，轻轻地刮了刮她的琼鼻，嗔道：“有那么高兴吗？都要找不到北了。”虽是这么说，整个人面上的笑意也是骗不了人的。
“唔，我本来就找不到北啊。”池瑜调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