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啊，现在我们不是外人了，有些事跟你说也没事！”
大师兄把方凡拉倒角落处，窃窃私语，如同在说什么惊天大秘一般！
随着大师兄的开口，方凡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专心的听讲。
可越听到后面，方凡的面色就越不对劲，最后甚至将嘴长的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一般，用手指着大师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那鬼，是宗门派去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有元婴老怪挂名的地方，你真以为有哪个野鬼敢去撒野，这不是找死么！”
大师兄平静的开口，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师弟啊，我知道你很难相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但凡有点规模的宗门都做这种事，只有自导自演出我们救苦救难的一面，才能让凡人们来供奉我们！”
“这样一来，所属的宗门才有绵延不断的香火和气运，当然还有钱…”
看方凡还是不能接受，叶非也上去插话，试图把方凡给领上道…
“师弟啊，不要这副鄙视我们的表情…”
“这已经是多少年传承下来的规矩了，别的宗门为了名和利，都这么搞！”
“我九云宗如果不这么搞，哪来的供奉？”
方凡无语，道理他都懂，可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
从他记事起，镇子上只要闹了鬼，就会有一些老人拿出几个神位放在祠堂里，口中不断说好话，所有人都要过来跪拜！
不管家里有多穷，都要出一份钱，用来购置纸钱和肉食摆上，再点燃香火，一家一户也不能少。
还别说，每次这一套流程下来，所谓的闹鬼还真的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为了感谢大仙出手降鬼，香火要燃七七四十九天不能断！
可每当香火断了以后，就会再未来几年内又出现闹鬼的事，此时，大仙又排上了用场，还是不断的供奉和香火，事情再度解决。
久而久之，老人们在痛恨鬼魂的同时，也将各路仙人奉为神灵，企图以不断讨好仙人的方式，来抑制心里对鬼魂的恐惧。
可，如今……
当方凡知道了真相后，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所有人都太信任仙人了，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明明已经供奉了仙人，为什么还有鬼敢来惹事？
他们更没想过，每次给出了大量的香火和钱财后，鬼就消失了，然后就陷入了无限的循环。
或者说，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可由于心里对仙人的那份敬畏，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一切就是个局，一个自导自演的救苦救难的大骗局！！！
原来，他们所厌恶的，所喜爱的，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们……”
方凡哽咽，这种毁童年的事，让他不知所措，曾经他跪拜过的，心里所崇拜的仙人，就是个大骗子…
“师弟啊…你眼眶怎么红了…”
大师兄有点慌，赶忙安慰起来，叶非也是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卑鄙无耻的方凡也有要哭的时候…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一尘子，突然干咳一声，复杂的看了方凡一眼，目中露出柔和。
“罢了，既然他不忍心做这事，又何必强行扯上他呢…”
“你俩去一趟好了，所得的钱财，你俩各拿一成，剩下的拿回来，上交给宗门。”
叶非与大师兄轻轻一点头，看了眼被现实狠狠打击的方凡，无奈的走了出去。
方凡揉了揉通红的眼眶，看着俩人的背影，再看着满脸歉意的一尘子。
一尘子也很无奈，本以为方凡会顺应这个规则，与自己同流合污，没想到这小子太有良心了，这种既可以获得名声，又能拿到好处的事，竟然还有这等魄力拒绝。
这种铮铮铁骨的修士，他不是没见到过，可整个北域加起来也没几个啊！
“徒儿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本身就是不合……等等！你跑什么啊！”
一尘子本打算安慰方凡几句，却不料自己话还没说完，方凡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师尊！我也要拿一成！我与师兄们同去！”
“徒弟刚刚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师尊不要多想……”
方凡的声音渐渐消失，只留下了愣在原地的一尘子，他有点缓不过来…
“这小子…”
一尘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目中露出恍惚，似是泛起回忆…
他还记得，自己刚入门时，自己的师尊也交代过让自己去抓鬼，那鬼是自家的鬼，自己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不必真打…
主要目的就是在凡人们心里竖立一个高尚的形象就行了，以后凡人们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他出手，这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了！
当时还是年幼的他，怀着一腔热血，果断的拒绝了师尊的好意，他的梦想是当自己强大后可以仗剑走天涯，为民除暴安良。
可随着修行时间的增加，他慢慢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和渺小。
有些事，你不做，有人去做，你更阻止不了别人去做！
你不做，也没人会感谢你的良心，最终你只会被这个环境所抛弃。
而那些活下来，节节攀升，日子滋润的往往是最没良心的那些人。
后来，一尘子想通了…
最终，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么快就想通了么…”
一尘子微笑，但这笑容之中也略有无奈和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