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源面皮一抖,心中有些绝望,若是这只唐骑没有救他们,或许他就能狠下心来反抗,可他终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啊!
“都不要动,我们跟他们走!”
田源一声令下,暗鸦们缩回了手,李承乾伸手拍了拍田源的胖脸,有意无意地说道:“到军营后,如实上报,说不定陛下会从轻发落。”
李承乾的右手在田源面前似是无意挥过,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暗鸦振翅而飞。
田源心中一喜,这图案是……鸦主!难道他是……皇室之人这时又怎么会在边疆?
回归军营的一路上,田源忍不住多次偷眼打量着李承乾,在这个年龄段,还能够接触到李渊的,想必不是亲子就是亲孙。
太子还在长安呆着,首先排除。而能够封王出来的,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又受李渊宠爱的,想来只有他——鲁王李元昌了。
可是他不是该担任梁州都督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边军?难道他想谋反?还是李渊另有遗诏?
当下田源心中杂念交织,万分踌躇,不知到军营后该如何是好。
…………
王玄策骑马,落在田源身后,半个马头,他的目光有些玩昧。
不对劲,不仅仅是这是商队,还有那位孙明,自从他见到这支商队,孙明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凝重,看来这两方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不然他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救这支带着违禁弓驽的商队呢?
而且那商队的掌柜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很是尊敬……
这其中一定有大秘密,王玄策眯了眯眼,他对李承乾的真正身份越发好奇了。
寻常官宦子弟身上可没有这么浓的贵气,以及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威严,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如此箭术,相貌有些胡汉混血样子,教养极高,颇重礼节,又懂鲜卑语。
姓孙怕不是长孙吧,不对!长孙家的这辈并无多少出彩之人。
明……难道,王玄策忽然想到了去年的坊间传闻太子被幽禁,再一联系他之前所说的兄弟谋夺家产,他在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今年本该是太子元服,当今圣上却无故推迟,而且今年有关太子的消息太少了……
这很不正常。
莫非,你就是——太子?
孙明,有趣,李高明。
城里人的操作都这么骚吗?
那究竟什么驱使你,来到这边疆,还是说你在逃避着什么?
王玄策看着李承乾的背影,凝神沉思,忽然他展颜一笑,如此良机若不抓住,又怎对得起他经纬地之才,满腹治国之策?
…………
李承乾骑马缓步走向军营,今天他带领的这伙唐骑折损超过一半,若非王继他们这一队斥候及时赶到,恐怕,他今天就要留在这儿。
想到该如何处理自己的这支商队,他就隐隐有些头疼。
算了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尽早通知白竹溪收手撤出暗鸦,留下空壳。
至于平安行上交就上交吧,可惜了,经营快八年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即将送人,想想他就心痛,这些都是钱啊!
李承乾瞥了眼落在身后的田源,烦燥地将平安行所携的烈酒倒在左臂的伤口处消毒。
疼痛刺激着李承乾的神经,他的面孔一片惨白,眼角抽畜着,缓了一阵李承乾再度包扎好伤,轻吁一口气。
人都救了,那就不能再看着他们去死,痛苦也是迫使他冷静下来的一记良方。
…………
虏地寒胶折,边城夜柝闻。
兵符关帝阙,天策动将军。
塞静胡笳彻,沙明楚练分。
风旗翻翼影,霜剑转龙文。
白羽摇如月,青山断若云。
烟疏疑卷幔,尘灭似销氛。
辕门前,李承乾率领着这队斥侯,下马,军中禁骑行,他只能拖着伤体等待检查。
透过营寨的木门,可以看见每处篝火在营地间跳跃,唐军们围着炉灶形成一圈。
久违的温暖,让李承乾心情微松,上前来检查的门卫仔细地校对了他和王继的腰牌及文书,挥手示意门将开门。
他的鼻子轻皱,这身上的酒味太重了,李承乾他们身上犹带着残存的杀气,他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
李承乾领着田源径直向着中军帐中走去,其余的平安行伙计们已被看押起来,听候发落。
王玄策心念一动,悄然告别王继,跟了上去。
“来者止步!”
“我有要事要见左骁卫大将军。”
门将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承乾,严词拒绝道:“将军正在商讨军情,为免出现军情泄露的情况,除非将军有令,任何人都允不许进入。”
李承乾默然,忽然他从腰间内扣里取出一枚:玉印,淡淡说:“将这个递给段玄志,他会来见我的。”
门将皱眉,这人好狂的口气,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又生生止住。
他作为段志玄的亲兵,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而且李承乾的面孔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与身边的亲兵对视一眼,小心地接过那枚玲珑精巧,不似凡品的小玉印,翻来覆去地仔细地检查着。
忽然他手一抖,险些将玉印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李承乾,却见李承乾淡然地看着他,心中一突。
这名亲卫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没想道是您,请恕俺眼浊,您长了胡子险些认不出了。”
他态度谦恭,转身走入帐内。
心思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