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毯悄然换绿坪,古原无语释秋声。
马蹄踏得夕阳碎,醉倚西风待月明。
在青黄交接的水潭边,一伍唐骑坐在潭边休憩,在他们的身边,战马低头啜饮着潭水,甩动着马尾,发出轻轻的啪啪声。
即便是临时休息,这只唐骑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不时有人起身,观察着远处。
这里已是远离大唐边境,数百里,他们已经是深入吐谷浑内地了。
坐在地上的一人忽然起身,他掀开挂在马鞍上的褡裢,从中摸出一卷羊皮纸,一只炭笔,将就地在马鞍上画着什么,不时转头和坐在地上那几名唐骑交流几句。
李承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夕阳,又拿出怀中的指南针,分辨着方向。
他绘完最后一笔后,轻吁了一口气,小心地将羊皮纸和炭笔卷好收起,重新塞入褡裢中。
这卷羊皮纸真的很重要,上面记录着他们一路行来所见的,适合扎营之地,水源分布情况,以及吐谷浑人放牧的营地所在,是他们过去的十几天内的成果。
一份精准的地图与司南,一向是军中致胜的重要秘诀。
在李承乾前世的历史课本上,就记载了汉代马王堆出土的汉帛地图,这证明了早在东汉地图学已经进入精准制图时代。
在大汉与匈奴多年的战争中,经过大汉长期的情报勘察,汉人已经完成了对匈奴全境的地理精准全貌的地图情报收集,为精确策划对匈战争及战后行政管提供了地理技术的可能。
汉朝的司南技术也提升到精致实用的军事地步。
汉军之所以能每每远距离奔袭匈奴而又每次都能准确打击,甚至全都是神出鬼没地在匈奴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匈奴主力面前。
这样的精准军事打击,除了摸清匈奴人的游牧生活规律和情报效率高之外,这与汉军精确的地图资料及精准的司南导航技术是分不开的。
早在半月前随着李世民的一纸诏令,便将大唐这架恐怖的战争机器动原起来。
为什么名人命作销毁大将军段志玄,率领唐朝边境守军及契芯,党项等外族军队,组成一支多国联军,准备向吐谷浑发起战争。
李承乾作为凉州所属边军中斥候的一员,自然要随军出征。身为斥候对于大军前进路线的侦查自然是该尽可能地详细精确,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李承乾他们一行人的风险。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吐谷浑腹地,被发现的机率越来越大,李承乾皱眉思索着,是继续前进,还是后退回营地,这是个问题。
作为这支斥候的队长,李承乾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为他们的性命负责,这帮人是他从凉州带出来的,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将他们完整地带回去是他的责任。
似乎是看出了李承乾的犹豫,这支斥候的前任伍长起身,草草地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杂草开口建议道:“孙队正,我们不若就此返回如何?”
“再继续向侦查,就快到了青海湖边。到那时候我们被吐谷浑人发现的几率大大增加,与我们此行暗中侦查的目的反而不符。”
李承乾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精悍的莫约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早在前朝时,他就参与隋灭吐谷浑之战。
武德年间曾退伍过一次,可是后来吐谷浑近十年来不断的骚扰,大唐边境。
满腔热血,心中不平之下,老兵再度参军入伍。
现在他人虽已老,但仍有着男儿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的决心,战死沙场,这是老兵的宿命。
老兵们的经验和教训都是用袍泽的鲜血与性命换来的,他一个初入军中的菜鸟,虽然名义他是老兵的长官,完全可以坚持已见,但是老兵这种经验之谈和建议,他还是要听从的。
“上马,我们回去,到与其余四伙约定的地方集和!”
老兵咧嘴笑了笑,这就是他们这伙人这么快就接受李承乾融入这只队伍的原因。
李承乾不仅弓马娴熟,武艺超群。还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不肆意妄为,不像某些世家子弟,偏执不听劝解。
老兵偷偷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铁壶,灌了一小口,接着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会心一笑,也不介意,草草地擦了下,对嘴,在老兵心疼的目光中,狠狠的就是一灌。
酒似刀,入喉,辣得李承乾精神一震,初寒后灼,烧得他喉中似乎有一团火。
痛快!好浓的酒!
边疆老兵酿的自家土酒,不如长安美酒,醇香绵长,回味无穷,不如兰陵的美酒甘醇,香气芬芳四溢,晶莹迷人,不如胡人葡萄美酒的鲜艳如血,色泽艳丽,滴滴昂贵。
它有的只是烈!浓!
带着边塞的风沙,和这里独有的雄壮苍凉。
铁壶在一伙人中的手中传递着,很快就被喝了个一干二净,传到老兵手中时,老兵佯作怒状,扬手就打,众人纷纷笑着闪避开来,翻身上马。
李承乾补了句:“快到军营时都漱下口,莫要被人察觉,白白了挨了军棍。”
“知道,知道。孙队正,咱们这事干的多了,跑个几阵酒气就散了!”
“好哇,这么说,你们还藏着酒!”
“哈哈——没有酒,这让我们怎么活?凭啥将军就能喝酒?咱们不成?”
“哈哈……有理!”
一行人纵马疾驰,趁着艳红的晚霞,向着东方奔去。
…………
酒醺胸胆尚开张,心中豪情万丈。颔下密密匝匝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