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火井县的县令府后院,袁天罡端着茶水,躺坐在摇椅上,心神不宁。
在他身前的水塘里,明月大如轮盘,几朵艳红的荷花犹在努力地与秋季挣扎,有的荷叶渐黄,似乎下一刻便会枯萎。
今夜他感到很焦燥,心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连喝了三碗茶水都难以压下他心中的燥动。
秋风乍起,带来不详的气息。
他没有动,早在傍晚他就提前支开了养子袁客师,上一辈人的事情他并不想牵扯到自己的儿子。
无知才是真的幸福啊!
如果当初自己并没有察觉出自己前朝遗子的身份,恐怕会过着闲云野鹤,一心修道的悠闲日子吧!
沙哑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整个院中似乎都降低了几分温度。
“袁天罡,本为前朝文帝遗子,寄养袁家,五年,勾结隐太子余孽伏杀当朝太子,挑拔太子与越王兄弟之情,未果。
七年,令人于越王府内下毒,毒死太子宠妾,至兄弟阋于墙。
矛盾激化,太子当众欲行宣武之事,陛下幽禁其于东宫思过。
不知,我说的可对?”
不知何时,院中四角,前后门,现出人影,院门吱呀着缓缓合上。
袁天罡轻吐一口气,隐藏多年的身份被敌人揭开,此刻他反而释然,就像压入深井中巨石,一旦暴露在阳光下。
是何等的释然和放松,袁天罡放下茶碗,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呵呵,你猜。”
呵你妹!
月华下,来人满头银发,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面容阴鸷,面白无须,一身紫袍尽显其地位。
原来是个老太监,袁天罡抚须大笑道:“我原以为,
你身为大隋老臣,见吾身为皇室遗脉,必有羞意,
没想到,竟说出如此忘恩负义,恬不知耻,之语。”
“皓首匹夫!
苍髯老贼!
枉对昔日文帝对尔等信任!
你即将命归于九泉之下,届时,九泉之下又有何等面目见文帝呼!”
“二臣贼子!
你枉活七十有六,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助李为虐!
一条断脊之犬,胯下又无二两之肉,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老太监面色铁青,只是开口继续问道:“咱家有一事不解,为何你屡次设局,针对的都是太子。
太子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袁天罡笑眯眯地,一顿痛骂后他心中舒畅无比,悠悠地说道:“你再猜。”
王老太监一言不发,心知再问下去袁天罡还是不会说的,他只是挥手示意众人围上。
清冷的月光下,王老太监阴毒的话语幽幽响起:“今个是十五,月儿正圆。
咱家便送你这个前朝皇子,下去与你爹和你兄弟们团聚!”
袁天罡摇首大笑,苍颜白发,道袍飘逸,舞动间竟有出尘之感,他纵身往池中一跃,扑向那月。
如此,就问你,气不气。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往事如风,例例在目,画面最后在王老太监提问后定格。
为什么?
当然因为他是变数啊!
也因为他是太子……
相面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殊的面相!
唐朝的未来也是因为他,再也推算不出的吧!
目地达成。
终于……可以放下了……
众人手中弓驽抬起,即将射出时,却被王老太监止住。
他神情复杂,似乎身子又苟偻了几份,清冷的月光下,背影萧瑟无比,文帝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子,就此消亡……
静静地等待了一个时辰,袁天罡的尸体被打捞而起。
看着他含笑淡然的面容,王老太监颓然一叹,是时候了……
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活的也够久了,何必贪恋余下不多的寿命呢?
这个时代,是时候终结了。
他伸出枯瘦苍老的手,将令牌递予副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坐到袁天罡先前躺着的摇椅上,一饮而尽。
壮儿啊,以后宫内处事都要靠你自己了,义父走了……
太子可是个良主啊!
不然,为何袁天罡处处针对的都是他呢……
他的气息渐弱,那名副手上前试探气息,微微点头道:“死了。
带走王公公的尸体,伪装好现场,造成溺亡的样子。
我们——回去复命。”
一名手下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也没问出来,他真的是凶手吗?”
副手抬头瞄了眼这个手下淡淡出声道:“陛下说是,便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太子他也需要,这个结果。”
…………
东宫,花园,桂花树下,石凳上,石桌边。
苏酥托腮,头上秀发如男子般扎起,宽大的太子服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
多了几分威严和气度,很是英气。
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偌大的东宫,少了真正的男主人。
她,名义上是被幽禁在东宫的太子,虽然东宫内的仆人们心知肚明这是个假太子,但是她同时还是太子妃。
有了她,东宫便有了主心骨,只要她在东宫的一天,东宫便不会乱,
一年前,东宫失火,那天夜里,她抱着除了开头三个字外,其余尽是空白的信纸哭了很久,一夜未睡。
第二天,少女仿佛一夜间长大,想要进宫,亲自见李承乾一